记忆中的混堂

  天冷了，洗澡的时候突然想起小时候跟父亲去混堂的事情。那时候大概是80年代初，冬天一般是在家里烧水洗澡，那时候洗澡是个大事情一样，烧水洗澡要准备好多事情。还记得那时候买一个塑料的蚊帐一样的浴帘，吊在屋梁上，下面罩住整个浴盆，先是盆里放好水，然后在外面放一桶热水，边洗澡边加热水，在里边热气腾腾，但出来穿衣服就冻的瑟瑟发抖。更可怕的是在里边洗澡的时候，浴帘上滴下的水滴和不小心碰到浴帘，瞬间会让你一哆嗦。偶尔几次，我跟着父亲骑自行车去三公里外的横泾镇上混堂洗澡。

  混堂在横泾老街上，临着沿河的石板路，在镇的东头。进门挑起棉门帘，一股夹杂着烟味、蒸汽味、热腾腾的气浪就涌了过来，瞬间觉得太热要出汗。先是买筹码，记得那时候大概是5毛钱一次，洗澡和擦背都有各自的筹码，买好筹码进去，就是几排长条的躺椅，衣服都是脱了挂在躺椅上方的挂钩上，必须有专门的服务人员用一个长叉子帮你叉上去，挂的比较高，一个成人站躺椅上也不一定够的着。但这种自己取衣物是被禁止的，必须由服务员帮你叉下来，不然会被当做小偷。

  脱光衣物，还是有点冷的，快速冲向澡堂的池子里，里边去的早呢，池水还是比较清的，称为清汤，但一般我们去基本上有点发混了，混汤了。池子里的水比较烫，先试试水温，然后跨一个脚进去，一会儿就烫的皮肤微微发红，然后再迈进一个脚，往身上泼点水，适应一下。往往我这个时候是快速往水里一蹲，水到脖子那，浑身发烫，泡起澡来。泡个几分钟，就爬起来，老爸帮我搓背，看着一条条黑垢搓下来，别提多带劲了。搓完继续水里一泡，然后起来打一遍肥皂，从池子里舀水出来冲洗，浑身舒坦。

  老爸照例是请澡堂的搓背工给搓背，还要求重一点，趴在池子边上，搓澡工先是用毛巾卷在手上，再用力搓，同样也是黑黑的污垢一条条的搓下来，搓完一遍，池子舀水冲掉，然后用手在背上啪啪的拍打，打出各种节奏，有时候几个搓澡工一起拍背，各个节拍合一起，互相配合，也蛮好听的。拍完，淋湿一下，帮你打上一遍肥皂，搓澡算是结束了。基本上我一直在边上看，边往身上不时的浇水冲洗自己。最怕的是在澡堂的顶上时不时的滴下冷凝的水，滴到身上，突然一冷，绝对刺激。

  洗好出来，擦干身体，去自己的躺椅上躺一会，往往这个时候会叫一杯茶，享受一下。我作为小屁孩，就躺着，眯一会，歇个半小时一小时的，就穿衣服，继续在冷风里脚踏车回家。

（写于2018年12月）